《豹头王传说》2卷2话1节

第二话 蛮族的荒野

(资料图片)

第1节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呵斥的声音绝对算不上雷霆震怒。不过其中蕴含的责备、失望、恼怒，令依次入座的历战强者们个个羞愧无比。

第五红骑士队长、蒙古的阿尔旺城主、李华德伯爵，及其麾下顺序而坐的戈尔帝国的忠诚战士们，此时全都忠诚地缩着脖子。其中压缩比率最高的自不必说，是那位直接执行命令的白骑士亲卫队小队长——布隆。

「属下万分惭愧。可是——」

正将饰有流苏的头盔抵在胸前的颜值0分巨汉，巨汗直流地试图解释，然而被严厉地打断。

「不要找借口！你们没能抓到目标，这不是让我生气的原因。谁都有失败的时候。我不能接受的是，你们眼睁睁看着事态变化，却没有自己动脑子去作出判断。因为我没下过渡河的命令，你们就不渡河了？眼睁睁放跑了目标，空着手就给我撤回来了，这是消极怠工扣50%绩效！

第一，布隆你看到那批人的样子，就应该察觉他们不一般，哪怕立即强渡喀斯河也应该把他们抓回来！

第二，同时你应该派人回阿尔旺报信，请求增援。那么我让李华德提前集结好的一个中队、两个小队和木筏兵都可以随时渡河，追捕怪人一行。

你是不是判断骑马强渡黑暗之河，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布隆？」

「正是——」

布隆队长冷汗直冒。他出身陶洛斯古老的贵族名门，从名字来看就知道和蒙古的布拉德大公多少有点渊源。（拉布拉多＆德牧：那我们......？）

但是眼下站在他跟前的这位身材颀长的贵人，敢于正面跟她顶嘴的人，恐怕蒙古全境也找不出一个，拉布拉多德牧大公自己都不行。

这位蒙古公女阿芙涅莉丝、右府将军、白骑士团总队长，此时已脱下了纯白的甲胄，换上一身白色的及地托加长袍（就是古罗马那种），下身着一条贴身长裤。阿尔塞斯出产的纯金，也比不上她那头没有一丝杂色的，烁玉流金、金光闪耀、耀目万千、1000流明的及腰长发。

她的美貌，毋庸置疑可称绝世。但与其说她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亲眼目睹她的人可能会不由得更想称她为英武不凡、玉树临风的贵公子。

随时坚毅地紧抿着的嘴唇，散发着蓝绿色妖艳辉光的神秘瞳孔。被那瞳孔中射出的目光刺着，再加上那略带寒意的声音责问，哪怕是彪形巨汉也难以泰然自若吧。

布隆队长颜值0分的脸因为扭曲已经变成-2分，惨不忍睹，垂头丧气。

「罢了。」

阿芙涅莉丝看着队长那副可怜样，没好气地换了个口气说道。

「记住了，以后只需要机械地执行我的命令，一切以达成命令为最优先。我让李华德伯爵待机的一个中队已经渡河，希望只是我杞人忧天吧。——伯爵，稍后请和占术师葛优斯一起来我的寝室葛优躺」。

「遵命。」

城主恭恭敬敬做了个揖，目送身穿雪白托加长袍的公女轻移莲步、步伐却又透着历战勇士的干练，缓缓离去。

「布隆，这回你真不走运啊。」

当公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伯爵才悄悄安慰了白骑士小队长一句。白骑士作为亲卫队地位高于其他色系，所以哪怕只是小队长，和红骑士团第五大队长的地位几乎是并列的，而且李华德和布隆还是老朋友。

「都怪我，没能理解公女在担忧什么。听了斯塔弗鲁士堡的调查结果我才反应过来。如果知道那一组怪人里有帕罗遗孤，我宁愿豁出命去骑马强渡喀斯河，也不可能眼睁睁放走他们。」（环虫：就是就是，害老子少吃好几顿）

「可你又不知道，这不是你的过错。」

李华德嘴上安慰着，心里偷乐着：幸亏也不是本座的过错，欧耶。

「我毕竟跟随右府将军参加了水晶王都的远征啊，虽然说为了保护公女比别的部队撤离早一些。你说为什么明明大家得到的信息量都一样，阿芙涅莉丝殿下看到的东西，跟我看到东西，竟有如此云泥之差？」

「所以人家是蒙古的右府将军和大公代理人，你不是啊而且你还那么丑。」

「要说活过的日子，公女连我一半都不到，可她能看到的东西比我多百倍不止。」

布隆伯爵说着叹了口气。（中央军就是壕，一个小队长都伯爵）

「算了不说这个了。帕罗这个国家还真是有意思啊，不愧是文明古国。不但有让人一夜之间横跨半个中原的神奇机器，还有那个诡异到极点的豹头人，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睛坏了。」

「戴面具了吧。」

「不，那说不通。属于豹子的毛皮是从人身的肩膀开始直接变色往上延伸的，看起来就是整个长在头上。而且木筏被掀翻的时候他们被抛起狠狠拍在水面，如果是面具的话那么强烈的冲击下早该掉了吧。」

「也难怪阿芙涅莉丝殿下对他们那么上心啊。」

李华德陷入了沉思。

斯塔弗鲁士堡的城主、赫赫有名的蒙古黑伯爵、第三黑骑士队长巴侬伯爵，被邪恶的死灵替换身份，因过度捕杀诺斯菲拉斯的塞姆族而激怒对方导致了城堡的毁灭——这么曲折离奇的真相，哪怕柯南本南到场，仅凭城堡烧剩下的那点儿破烂，也不可能推理出来吧，更何况这些智商不及公女1%的糙快猛。

不过根据斯塔弗鲁士堡记录官留下的狼烟记录，以及其他文书记录没烧完的部分，可以得知在塞姆族进攻之前，他们在追捕的帕罗双子和一位奇怪的豹头人一起被关押在城里。

神奇的是他们不知怎么竟从那场全城鸡犬不留的地狱业火中幸存下来，还划着木筏从喀斯河顺流而下，试图逃出蒙古领土。

「我进攻水晶王都的时候，可没听说过有那样的半兽人在守护帕罗王族。毕竟那么奇特的样子，只要被人看见一眼，瞬间就会传疯了吧。到底那个怪物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布隆很纳闷。李华德摇着头回应。

「这个我也完全想象不出来。而且我连见都没见过他。——不过我该走了，可不敢让公女等太久。」

「帕罗的文化艺术天下一绝，可惜军事力量终归比不上戈尔三大公国。」

布隆伯爵突然犹如梦遗呓般喃喃说道。

「真是一座如梦似幻的美丽城市啊——攻陷水晶王都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怎么那么轻松就打下来了......怪了，王族灭了，王国也毁了，可是跟帕罗有关的事情总是在脑子里盘桓不去。」

此时侍童来禀报，占术师葛优斯已经到了公女的寝室。一听这个消息，李华德立马的站起来，慌慌张张走了。而布隆伯爵还在那儿一个人沉思，都没发现老朋友已经永远走了。

李华德伯爵进入了自己安排的虽然舒适但绝不敢奢华的一处房间。只见此时阿芙涅莉丝已经和那位她从陶洛斯带来的魔道士葛优斯频繁地交谈着什么。

黑檀木桌上放有一只大盘子，内盛银杯、鲜果等物事。瘦得像根牙签似的魔道士滴水不沾，而身穿白袍的公女倒是翘着被贴身长裤包裹的长腿，肤如凝脂的玉手端着银杯，只在阐述自己的思路前会抿一口杯中的蜜酒。

「李华德伯爵，如果现在安排最低限度的人数负责斯塔弗鲁士堡的警戒和重建，阿尔旺堡的轮岗卫兵也不削减，能动用的人手有多少？」

伯爵进入室内，刚开门就听到开门见山的询问。可见公女的性格就是什么前戏都不需要，直奔主题就好。

李华德伯爵自然知道公女的性癖格，没有拐弯抹角，立即回答。

「城堡总兵力有三个大队。斯塔弗鲁士堡那边派了两个中队。按照阿尔旺保留一个大队的最低守备力量，现在能动用的有骑兵两个中队、步兵三个中队，需要辎重兵的话可以安排一个小队。」

「葛优斯！从最近的突尼多乃至盖伦堡，在不影响日常警备的前提下分出增援部队，或者派人去陶洛斯通知红骑士大队出动，哪个方案效率更高？」

皮包骨的占术师沙哑的声音随即响起。

「从突尼多借兵，同时通知陶洛斯派兵支援后方。」

「那来不及。」

阿芙涅莉丝轻咬形状优美的下唇，装了纯金散热索的CPU正在疯狂超频高速运算。李华德把急不可耐想要追问的冲动死死憋在肚里。

「好吧。」

阿芙涅莉丝做出结论。

「李华德，辎重兵不需要，骑兵增加一个中队。步兵只要一个小队——不对，不要了。诺斯菲拉斯荒野的瘴气有毒，徒步行军风险太高。行动部队就按这个配置，抓紧安排渡河。我亲自负责指挥。然后——」

「公主殿下要亲自去那片无人之境吗！」（头衔+1）

过于震惊的李华德忘了可能导致公女不快的风险，脱口大叫。

「不可以！绝对不行！我作为忠于大公阁下的臣子，决不能让您的尊贵之躯冒这样的凶险——」

「伯爵，我们没有时间了。」

公女纤细却有力的玉手指向葛优斯的占卜水晶球，严肃地说道。

「我不会无故范闲犯险，但有必要的时候，我也不会逃避危险——不过确实需要充分准备。刚才话还没说完，我率领的三个中队渡河时，剩下的守兵按之前交待的渡河作战在河面架临时浮桥，在对岸修筑简单的防御工事。

喀斯河水量变化剧烈，所以之前建造永久桥梁的尝试都失败了，不过这次只需要撑到作战计划结束即可——等安排好这些，突尼多的援军和陶洛斯的远征军也该到了。届时我们就正式全面进攻诺斯菲拉斯。」

「全面进攻诺斯菲拉斯！！？？」

李华德伯爵这次忍不住叫得更响亮，甚至原地起跳。之前他就一直察觉到金蝎宫里的大人物对诺斯菲拉斯荒野有想法，只是一直搞不懂那片有毒有害的无人荒野，有啥可惦记的？

然而大人物的真实想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金蝎宫认为斯塔弗鲁士堡的损失过于重大。」

阿芙涅莉丝说明道。

「连接斯塔弗鲁士和阿尔旺的国境线不仅仅是戈尔的边境防线，也是蒙古和无人之境的西北边分界线。斯塔弗鲁士堡更是边境开拓的重要跳板。

正如之前所说，我们最担心的是帕罗残党和诺斯菲拉斯的蛮族联手，导致戈尔腹背受敌。帕罗遗孤的逃亡让这个可能性被大大提高了。现在最关键的是用最快速度，在他们和塞姆族接触之前抓住他们进行审问。如果只是杞人忧天也罢，至少能彻底断绝帕罗势力和塞姆族今后联手的风险。总而言之我们不可能对斯塔弗鲁士堡的损失就这么算了。这次诺斯菲拉斯长征的任务，是对塞姆的主要部族给予毁灭性打击。你能理解吧，李华德伯爵。我们的势力范围终于前进到中原腹地了。这时候可不能让后院被人挖墙脚，哪怕只是挖一丁点都决不能容忍。

这次蒙古进攻帕罗，是父亲的独断。因为对戈尔三大国都有好处，所以库姆的塔利欧大公、尤拉尼亚的奥尔.卡恩大公明面上都表示了祝贺，但实际上他们心里非常害怕三大公国的势力平衡被打破，形式几乎是一触即发。最坏的情况，库姆和尤拉尼亚联手进攻蒙古也是有可能的。」

「为蒙古尽忠！」

李华德闻言不禁大喊，拔剑行宣誓礼。

「很好。——正因如此，我们才必须得到诺斯菲拉斯。」

阿芙涅莉丝碧绿的瞳孔深处忽然浮现出神秘的光芒。

「是为了巩固后方的守备——？」

李华德伯唯唯诺诺地猜测。蒙古的男装公女闻言，嗓子低哼一声笑道：

「也有那个意思。」

「那您的意思是？」

「这你就没意思了，伯爵。这事在金蝎宫里可也是最高机密呢。」

阿芙涅莉丝冷淡地回答，并盯着李华德的脸补充。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现在可以说的。诺斯菲拉斯的无人荒野隐藏着无比重要的价值，而现阶段只有金蝎宫的头脑意识到了那个价值，所以我们才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把它据为己有。——葛优斯!」

「在。」

魔道士沙哑地应道。

「星象如何？」

「方才您说话时已经在看了。」

比木乃伊多了两颗眼珠子的魔道士又是观察罗盘、又是用枯枝般的手摩挲水晶球，片刻后继续回答。

「不容乐观。星象的配置非常诡异。」

阿芙涅莉丝耐心等待老人接下来的话。葛优斯魔道士捻着挂在胸前的占卜绳说道：

「请恕老臣直言，这个星象的具体含义，老臣不得而知。只是可以看见有什么无比巨大的事物已经开始活动。而且不只是眼下，它会在极其漫长的时期里，为中原持续带来剧烈的变化。战争之星和真理之星，还有北天磁石星正在互相吸引，即将进入同一星宫。」

「那是什么预兆，葛优斯魔道士？」

「邂逅、变化，以及命运。」

阿芙涅莉丝眼神锐利地盯着魔道士。良久，见葛优斯无意再开口，微微耸了下线条柔美的肩部，转头看向李华德伯爵。

「城主啊，你看看。占术师就是这样，只会说些似是而非，其实什么用场也派不上的话。」

「繁星并不会为我们预知未来，阿芙涅莉丝殿下。它们只是映照出大地上发生的事情而已。所以，行事在人，人也只能一根一根丝线去织布。沿着一根丝线的这一端，也不可能抵达另一根丝线的彼端。」

葛优斯答道。

「这我当然懂。」

阿芙涅莉丝心不在焉应了一句。

「总之从星象无法判断，是凶兆还是吉兆对吧？」

「老臣惶恐——准确来说，应该是福祸相依。虽然不知道命运将被引导向何方，但它必定会面临雪崩一般的连翻剧变。」

「关于那奇怪的豹人有什么启示吗？」

公女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做梦都没想过世界上会有那么奇怪的生物。那到底会是什么？」（豹叔：我觉得只有嘴巴的生物、透明大沙蚕、会吸收人类知识的果冻比我奇怪多了）

「恕下官直言，兴许只是感染了什么业病让他的脸部变得看似豹子，或者佩戴了什么制作精良的面具——」

——您觉得呢？这句没出口的话被伯爵及时噎回肚里。一是想起老友记布隆说的目击证词，二是想起这位公女最讨厌没有经过调查研究就胡乱将猜测当结论的人。（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来自伟人的认可）

阿芙涅莉丝正好省得回答，看向葛优斯：

「葛优斯，你有何高见？世界之广袤，边境之深远，其中可有记录，出现过那样的异形生物？」

「这个——」

葛优斯陷入了沉思。

「那种生物只有神话中才出现过。魔道士的确擅长钻研各种神秘学，但归根结底，我们也不过是把世人习以为常的事物，稍微换个角度去观察或操作罢了。所以常理无法解释的事物，不是魔术，而是神话。」

「神话——这么说确实有关于半兽神的神话呢。西列诺斯啊......」

阿芙涅莉丝的玉手捧着杯子，将最后的蜜酒一饮而尽，便缓缓起身，托加长袍轻盈地包裹着高挑苗条的身段。

「不管怎么说，只要把他们抓到手，就有机会解开豹人的谜团了。」

「殿下！殿下为何这般执着于那豹头怪物？」

葛优斯不紧不慢的声音突然响起。阿芙涅莉丝驻足回首，神情似乎是吃了一惊。

「想必殿下是有所感召。正在聚集的群星，将要进入的正是狮子宫。狮子和豹子，不正是类似的猛兽吗？而群星聚集方向的正中心，可以看见一头巨大的食肉猛兽。群星正是被它的引力所捕获，才改变了自己的运行轨迹。公女殿下，恕老臣得罪，您降生时高悬在金蝎宫塔顶的那颗星，如今也包括在即将进入狮子宫的群星之中啊！」

魔道士突然换了一副神色。

犹如半睡半醒半耷拉着的眼皮下露出的一半眼睛，弥漫着玄妙朦胧的光芒。那张丑陋干瘪的面容，仿佛显示他正全神贯注聆听着、从某个遥不可及的世界隐约传来的微弱低语。兜帽在脸上投下的阴影，让干瘪的面庞愈发看似一个骷髅头，而且那个骷髅头还半张着嘴要跟你唠扯点儿人生建议。

阿芙涅莉丝一瞬间沉默了。那双碧绿色的瞳孔中浮现着难以言喻的光芒，好像和愤怒、震惊、意外都不太一样的两道锐利视线，穿透天花板刺向宇宙星空。她紧紧咬着嘴唇，看似对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感到犹豫不决。李华德暗自咽了口唾沫。

然而——

在那沉默的一瞬的下一瞬，完全出乎李华德伯爵的意料，男装公女容姿端丽的脸蛋上，突然绽放了一朵如花笑靥。

「怎么好好的突然说起胡话了，我也没问你这些啊。葛优斯老人家，年纪大了吧。」

阿芙涅莉丝公女维持着绽放在脸上的明艳笑容，轻移莲步，带起长袍轻轻拂过石砖的一片沙沙声款款而去，丢下两人准备披甲出阵了。

被丢下的两人有些丢人地互相瞥了一眼，又赶紧撇开了眼。李华德伯爵一脸云里雾里，魔道士葛优斯则努力维持云里雾里的高深莫测形象。两个人谁也没打算开腔。

2卷2话1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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